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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一片模糊。
那诏书从手中滑落,季怀真颓然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喃喃自语:“……我可真是自作聪明,给别人当了十几年的狗,一朝得势,得意忘形,就以为能当个人了。”
季怀真笑的比哭还难看:“没了,什么都没了。”
任他权势滔天如何,眼线密布又如何,聪明绝顶逆天改命又如何,终是越不过皇权。
从始至终,从他被季庭业领会季家的那天起,就注定他只是皇帝养的一条狗,狗既得势,要咬人,做主人又为何不会舍弃?
碾死条狗,又有何难。
他这条以下犯上,注定要被碾死的狗,竟是连皇帝何时起了疑心都不知。
便是在汶阳大牢里也比不得此刻命悬一线,那时虽受了皮肉之苦,可他心里知道陆拾遗不会立刻杀自己,他还要将他压回上京,一路上多的是逃跑的机会。
可现在,要杀他的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他逃去哪里?
“这么些年……我为季家,为季庭业……为大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思极至此,季怀真气急攻心,腥甜之气从喉头喷涌而出,竟是扶着案几,喷出口血来。
他总算体会了一把燕迟该是如何悔恨愤怒到何种境地,才会被气到吐血。
多年来吃过的苦,沾过的鲜血,做过的噩梦,只要那坐在龙椅上的人轻轻点个头,便可一笔勾销,做不得数。
他得到的,拥有过的一切,燕迟的爱意也好,他在上京积累的权势也罢,在转瞬间都付之一炬。
季怀真已是斗志全无,心灰意冷至极,只不住苦笑,同自己对话道:“说不定要是没有我,姐姐和阿全还会更安全。”
若无他这兴风作雨的权臣,阿全自无希望当太子,不做太子,他和姐姐都可平安;若无他,销金台自然解散,谁也不必再拼命了;若无他,皇帝也不会再将季家视为眼中钉。
季怀真大笑着,又将那诏书翻来覆去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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