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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3页）

朝堂上关于皇帝无嗣的议论一日比一日激烈，直到某天，那位文吉国师突然上书，运用周天八卦详细论述了宫中无生育的原因，八卦术语大家听不懂，结论倒很清楚：“贫道入朝以来，日日观测天象，只见阴盛阳衰，帝星受阴气侵扰已久。然后宫皆属阴人，不当有此事。贫道久思不得其解，前日方知宫中曾有一夭亡婴儿，竟受香火祭祀。童子夭亡尚且不入祖坟，陛下使一不足百日女婴入庙，世代祭祀，此举实不敬祖宗，触怒上天，所以宫中无嗣。如今只需将牌位撤出宗庙，尸骨撒于江河，自有皇嗣降生。”

杨戬大为恼怒：“这是哪里来的妖道胡言乱语，陛下绝不可答应他！陛下？陛下！”玉帝又对付朝臣，又为子嗣着急，已是疲累不堪，随口应了：“朕只将长安牌位暂且移开，置于后殿收纳，待皇嗣降生后再放回去。”

杨戬便如一瓢冷水泼了个透：“陛下的意思是，也觉得长安才是导致你没孩子的罪魁祸首？”玉帝忙解释：“自然不是。”“既然不是，为何要把她赶出去？”“我不是把她赶出去，而是藏到后殿箱子里，免得有人砸她牌位。等有了孩子她还是要回去的。”

杨戬说：“如果一直没有呢？大臣们会说，是因为你没有把她挫骨扬灰，抛进江河。你把她抛进江河，他们会说，没有孩子是因为有我这个奸妃惑乱朝纲，你再把我杀了，也抛去乱葬岗，是吗？”

玉帝已经和朝臣大吵了一架，只撤牌位算是他争取来的结果，本以为杨戬会夸他，没想到却落了一顿埋怨，玉帝不由得丧气，语气也生硬了：“你哪里知道今日朝堂何等凶险？蔡绛引经据典咄咄逼人，我一人如何招架？你要是早点有孕，不管生个猫儿狗儿，不都能堵了他们的嘴？”

这一句仿佛冷水泼进了热油里，杨戬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陛下这话的意思，都是罪臣之过了？是我不会生，你才这么辛苦，是我不会生，害你在朝臣那里受了气了，是不是？你宫里这些年花草烂漫，也只有我生了长安，余下的还没谁咕嘟冒个泡呢，不说种子不行，怪地不出力了？”

玉帝刚被人阴阳怪气了一顿性无能，哪受得了杨戬此时说这么一句话？登时大怒：“日日在你身上出力，你生不出来难道怪朕吗？”

秦嬷嬷与双合听着要不好，忙一边一个拉着劝架，双合有抱大玉帝的情分，许多话只他敢说：“陛下分明是恼怒外头那些乱臣贼子，怎么反对着皇贵妃有火气呢？快喝口茶消消气，睡一觉休息好了再说，如今正在气头上，话赶话吵起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叫外头那些小人得了意了？”

秦嬷嬷更干脆，直接拉着杨戬进了内室，留荔石和棣梨等人伺候。笙舞机灵，忙端了茶跪在玉帝面前敬上：“陛下息怒，娘娘不是故意的，宫里头许多话不好听，娘娘委屈好些日子了，又心疼陛下日日操劳国事，舍不得叫您跟着生闷气，心里憋着劲要等生出来小殿下，打那些人的嘴呢！今儿确是张爹爹所说，话赶话赶上了……”话没说完，杨戬便在内室里叫：“谁心疼他了？他就是个没种的公鸡，还怪我不下蛋了，我这便离了宫，随便找个什么帅小伙儿，一年半载就能生一个，还是全归我自己名下的呢！”

“哗啦”一声响，玉帝摔碎了茶杯，扭头走了。

杨戬和玉帝就此冷战，谁也不理谁。

皇后劝了几次也没用，倒是来一次被玉帝按着干一次，弄得她也不好去了，免得再有小人说她借机邀宠，又离间了她与杨戬。

杨戬更干脆，不管太后皇后长公主，统统赐个闭门羹。太后倒没恼怒，她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拨火挑事让她儿子和小儿媳吵架闹离婚的。太后深知此刻一句话说不好就成了火上浇油，万不能吵起来，因此反倒安抚长宁与皇后：“皇贵妃惯来性子暴烈，你们一向同她要好，此番是皇帝说话难听做错了，她赌气谁也不见，不是特意针对谁，你们可别这时候和她生分了。”长宁笑道：“妈你转性了？”太后瞪眼：“是非对错我还是知道的！”

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后拉着儿媳和女儿回康乐宫，将自己想法细细说给她们听：“人家父母为了我儿子累死了，我再看不惯杨安和也不能太过分。论国事论家事，都没有苛待皇贵妃叫人心寒的道理。何况如果皇贵妃都能失宠离了宫，这后宫原就不安分的众人只怕要斗得天翻地覆了。皇帝这两年压力大，我们且先不去招惹他。皇后，这后宫就交给你了，谁兴风谁作浪，全给我拍下去！”

皇后见太后到底还有点眼界见识，也很高兴：“母后放心。”

夜里太后搂着长宁，又想起往事：“那时候若不是你奶奶护着，咱们娘俩恐怕早就没命了。我却又没有婆婆的本事。长宁啊，有空去劝劝你哥，那个狗屁道士说的是人话吗？哪个娘受得了别人这样对自己女儿啊？皇贵妃不发火才令人害怕。换了我，叫你舅舅来当场把他扒皮拆骨！人家哥哥还在边关吃冰吞雪呢，咱们把自己的亲孙女、人家的亲女儿尸骨抛出去，是人干的事吗？跟你哥说，趁早找机会收拾了那狗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