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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漆封缄,千里加急。
楚瑜将密函交出去的时候,指尖都忍不住微颤。
贴身侍卫图骄将密函封在一根竹简里,抬眸时眼底尽是忧色:“二爷,您当早些离开这里。”
楚瑜颔首,沉声道:“我心中有数,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江源狼子野心,竟是敢以海寇为患做借口向朝廷张口要钱,私下暗度陈仓,蓄养私兵。以彼之石磨己之刃,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
哪怕图骄事先隐隐感到事情有多么棘手,可仍是被这暗查出的真相给骇住。江源既然敢萌生不臣之心,自然不会是毫无心思的蠢货。他手里所有的走账都做得滴水不漏,之前有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楚瑜手下的人都一无所获。
可既有这等心思,明细走账,往来信函又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经过私下秘查,终于查到江源有一外室,可谓百般娇宠。那外室是个容貌清秀的少年郎,虽姿色平平,可笑起来像是四月梨花白胜雪。
楚瑜让人不动声色地接近那少年,或许是江源把那少年保护得太好,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接近他并没有费太大功夫。后来果真在少年郎所住的庄子里搜到了江源通敌密函和养私兵时走的黑账。
楚瑜很快又封好了第二个密函交给图骄,道:“这里有来此之前陛下交给我的亢龙令,见令如见君,关键时候可调兵以解燃眉之急。你将此密函同亢龙令交给两江总督,眼下江源显然还是养兵的阶段,想来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打算有什么动作。不过到底要以防万一,江源向来小心谨慎,若是叫他察觉到不对,来一出狗急跳墙,我们这边也算是留手准备。”
图骄手下密函,神色肃然。
楚瑜详细安排完一切,看着图骄在夜色中悄然潜走。窗缝打开的刹那,有冷风拂过,昏暗的烛灯竟是没有受住,猛地摇晃了两下,熄得只余一缕青烟。
黑暗中,楚瑜伸手撑住桌子,冷汗顺着额头淌到了脸上,他低垂着头忍下一阵目眩,狠狠咬了下舌尖,唤回两分清醒。消瘦的手掌缓缓抚上隆起的腹部,原本不大安分的胎儿似乎被这不太有诚意的触摸给安抚了般,渐渐安静了下来。
苦笑在沉寂的房间里响起,只一秒就夏然而止,楚瑜直起腰来,伸手将肩头的长袍扯下来搁在一旁,褪去鞋袜,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屋子里烧着上等银霜炭,并不如何冷,但躺下的那一刻,楚瑜却无缘由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蜷了蜷身子。阖眸许久,他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摸索到桌子上一碗凉透了的安胎药。
只听见一声玉石脆响,原是方才俯身时,胸前佩戴的那枚玉观音从衣襟里滑出来,轻磕在瓷碗上。
楚瑜愣了一瞬,伸手按住胸口前的玉观音,贴身佩戴的暖玉,带着淡淡的温度。良久,他伸手将玉观音重新扔回了衣襟里,仰头一口将凉透的安胎药灌了下去。
空掉的药碗扔在小案上,楚瑜乏得睁不开眼睛,将身上的锦被裹了裹,严严实实地捂住自己,应着倦意半是昏半是睡,意识抽离之前,借着腹中的凉意和不适将那几分难以启齿的委屈磨碎成一个无处可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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