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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新皇朝”KTV。楼下,那曾经聚集了两百多号人的喧嚣早已消散无踪。长时间的等待耗尽了这些底层混混最后一丝热情和精力。大多数人蜷缩在墙根、台阶上,裹着单薄的衣服打着瞌睡,鼻涕泡随着呼吸起伏。少数强撑着的,眼神空洞麻木地望着虚空,香烟的火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深夜的寒意和无聊透顶的等待,让最初的躁动和兴奋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和麻木的忍耐。
“888”号 VIP 包厢内,空气中混合着浓烈的烟味、残留的酒精气息、以及那刻意制造却挥之不去的、甜腻中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巨大的环形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徐天深陷其中,指尖夹着一支燃烧殆尽的香烟,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面前的黑色水晶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包厢中央,那张昂贵的波斯手工地毯上,陈振南依旧被粗糙的麻绳以一种屈辱的姿势紧紧束缚着。精心“制造”的伤痕和淤青在昏暗暧昧的壁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目。长时间的捆绑和地板的凉意,让他赤裸的上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肌肉紧绷。脸上那些画上去的“落魄”痕迹,此刻似乎浸润了真实的疲惫、屈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混合着油汗,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他们从M市赶来,甚至不惜动用所有在S市能调动的底层力量,就是为了配合今晚这场精心策划的“营救”大戏。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焦灼地望向楼下那片如同烂泥般瘫倒的人群,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玲玲安静得像一个影子,蜷缩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目光在沉默的徐天和地毯上狼狈不堪的陈振南之间来回游移。
徐天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直到烟蒂烫手。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浓郁的烟雾,白色的烟龙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升腾,模糊了他深邃却带着一丝倦意的眼神。他看了一眼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时针和分针精准地在罗马数字“II”上重合。
“凌晨两点了。”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包厢里响起,平静无波,却像宣判一样沉重,“今晚,不会有人来了。”他抬手指了指地毯上的陈振南,“给南哥松绑。”随即,他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通知楼下,都散了吧。”
一个沉默的身影立刻应声而动,快步上前,动作麻利开始解陈振南身上勒进皮肉的麻绳。另一个人则迅速拉开包厢门,闪身出去传达解散的命令。
“先生……”地上的陈振南猛地抬起头,声音干涩沙哑,眼神里混合着强烈的不甘、最后一丝渺茫的希冀,“再……再等等?也许……也许是路上堵车?或者……或者他们需要时间召集人手?”他近乎哀求地看着徐天,这个将他推上“新皇帝”位置的男人。
徐天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回视着陈振南,那目光仿佛已洞悉一切人心幽微。
“消息传回M市,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振南脸上的“伤痕”和眼中的绝望,声音低沉而带着喟叹,“如果真有人想来,爬,也该爬到了。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猜透,也最易变的东西。”
庞飞转过身,他太了解徐天了,深知他布局的精妙和算无遗策,这样的“失算”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呵,小天,”他干笑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但声音里却充满了不解,“你……很少会看走眼的。这倒是……真是难得一见。”
“嗯!”徐天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望着S市凌晨依旧流光溢彩却冰冷疏离的霓虹海洋,身影显得有些孤寂,“是人心变了。或者说,我们高估了一些东西,低估了另一些东西。”他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南哥的人……或许,坐在那个位置太久了,已经各自埋下了自己的种子。而南哥被绑,”他微微侧过头,窗外的霓虹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就像失控的催化剂,让那些种子瞬间破土而出,疯狂滋长。”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听懂了:那些人趁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彻底抛弃了陈振南,选择了夺权自立。
“咔嚓”一声轻响,陈振南身上最后一圈麻绳被解开。他站稳身形,脸上那些精心涂抹的“伤痕”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真实的、巨大的失落感和深入骨髓的狼狈。他看向徐天挺拔背影,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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